遺 歌。

林遗歌不鸽

【来福生辰24h:23:00】少年游


道域的秋总是落着淅淅沥沥的雨,终于不用再过着每天偷跑出刀宗乘凉的日子。挨到了桂花开,便是中秋。

千金少向来不爱中秋的繁复习俗,他喜欢的是同风逍遥一起,看着西风横笑做月饼。说是看,可月饼总是会在出笼的时候少那么几个,便凑不了整。他与风逍遥插科打诨,一旁的西风横笑瞥到他俩嘴边的渣,抄起手边的东西追着他俩打。三个人在神啸刀宗撒开了跑,不偏不倚,正正好好,撞到老宗主。

于是乎三个刀宗弟子耷拉着脑袋,被罚了洒扫。

但未来的刀宗宗主总不是安分的人,眼瞧着守着他们洒扫的弟子一个个离去,索性放下了扫帚,一手拽着风逍遥,一手拽着西风横笑

“啊呀走走走,没有人啦!师兄师弟咱们去买酒过中秋咯————”

过了时候的酒便没了刚酿出来的醇香,千金少与风逍遥拽着后面的大师兄,一路小跑到酒家,就两人速度之迅速,对路线之熟悉,一看就知是驾轻熟路没有少去。

西风横笑每每见到千金少拉着风逍遥去买酒,总会贯彻大师兄的责任理念,相当严肃的和他说不能带坏了师弟这么早便饮酒,我们神啸刀宗,可不都是酒鬼……诸如此类,千金少听这话听到耳朵起了茧子。他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开始饮酒,倒也不是多爱饮酒,只不过少年人是最好奇的的,在这个时候总想着找那么一点事情做,日复一日的练刀似乎又太乏味,于是在某一天,在他偷偷喝了西风横笑酒袋里的酒后,神啸刀宗的酒家便又多了一位顾客。

酒家的老板急着赶回家过中秋,摆出的酒也只有聊聊几壶,千金少眼见着所剩无多,便把剩下的几壶全揽了。

是夜,好在雨走得及时,月赏了光,三个将头发高高扎起的刀宗弟子倚着桂花树,酒香,桂花香,月饼香,此间风月,氤氲在三个少年人的心头。西风横笑似乎也默许了两个师弟饮酒,三人吃着不成整数的月饼,笑着,闹着。

时光在当下里恣意流淌,胸中的桀骜肆意着,天南地北他都想去闯一闯,觉得自己手中的刀可以割开一切混沌与黑夜。此刻的轻狂尽数化作佳酿,有酒入嗓。

千金少笑着开口,极浅的红霞晕在脸上“咱们师兄弟,不止中秋,每年都要聚在一起,就在这!”

西风横笑也笑着应答,风逍遥举起酒袋“为我们师兄弟干杯——”说罢小啜了一口桂花酒,二人一同举起酒袋,

“干杯!”

杀伐声在耳边响起,西风横笑成了西江横棹,风花雪月离开道域,千金少临危受命,挑起刀宗大任时,才惊觉当晚的夜,是多么难得。

他照旧饮酒,只不过那时是少年意气下,什么都想试一试,觉得酒入豪肠烦恼全部烟消云散。而此时,昔日四宗情义在内乱之中颠覆,曾斩风斩雨的大师兄戴上了斗笠执起了桨。千金少有点恍惚,他期盼着同几年前一样,饮完酒后他还是那个宝刀最妖娇的千金少。可惜,人情无法断绝,人命又怎值一笑,他听着兵刃交接的刺耳声,多想就此醉生梦死,眠于当年的月下。

可他是神啸刀宗的宗主,他还有个徒弟戚寒雨,无忧的少年纵然回不去,他也想尽力护着眼前这个少年,永远意气风发,永远无忧。

这年的中秋没有风逍遥,也没有等到西江横棹。戚寒雨同他的父亲一般心思细腻,早早的做好了月饼。千金少看着十几岁的戚寒雨,想起了十几岁的他,可不如戚寒雨这般懂事,他还会给如今的西江横棹添乱,也会拉着还小的师弟去偷偷买酒,然后在月下许着每年都要聚在一起的愿望等等。

一声长叹后,师徒二人对坐着,戚寒雨是不饮酒的,二人依旧坐在那棵桂花树下,挖出了去年酿的酒,可惜今夜无月,曾经坐在底下的三人也早回不去。师徒二人吃着月饼,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千金少看着戚寒雨的侧脸,少年的脸稚嫩,眼中却有着与他父亲一般的刚毅。当时的桂花树下,三个人的心中都有着此般坚决。

他仰天,甩了甩喝空的酒袋,或许自己早已深陷醉生梦死中,但至少如今,他并不是孤身一人,眼前的徒弟、刀宗,都时刻在提醒他,他仍醒着,也必须时刻清醒着。

西江横棹在将戚寒雨交付给千金少时曾郑重道,不希望让自己的儿子再参加天元论魁。千金少明白其中缘由,可当他每每看到戚寒雨练刀时眼中的光,透过他的眸子,他看到了戚寒雨心中的星火,一如同十几岁的他,滚烫的梦想在心中自由生长,他不想让十五岁的戚寒雨心中的火苗真正被冷雨浇灭,要护着他,一定会护着他。

人说刀宗子弟最是重情,千金少自己经历的离别够多了,他背上了啸穹,收下了神逸,整个刀宗的责任尽数抗在肩上。

辛苦吗?千金少有时会问自己。但他清楚啸穹这的意义,是刀宗,是传承。他的成长是接下了这把啸穹,他自己不能永远当那个胡闹的孩子,即使还是会想往常一般插科打诨,戏弄一下自己的徒弟仔,他想找回曾经的时光。却发觉,自醉生梦死练成那一刻,昨日便已无迹可寻。

 

自接下啸穹时,千金少便没有怎么认真过过生辰,他觉得身为一宗之主过生辰是件极麻烦的事,既要迎八方来宾,又要回各个宗派的谢,可他偏偏是极怕麻烦的人,索性能省便省。

那日一清早,千金少还在床上打着盹,敲门声便传来“喂师兄啊——起来吃寒雨煮的早饭————”

千金少曾深刻反省过让自己的徒弟照顾自己这种行为是不是非常过分,可最后的结论是,小寒雨煮的鱼肉粥确实非常香。

待他将惺忪的睡眼睁开出了门,看见师弟和徒弟坐的端端正正在餐桌边望着他,他揉了揉眼“干嘛是欠你两钱了哦——”

“别再废话了快来吃师侄给你煮的长寿面。”

这一句话才让千金少真正从睡梦中醒来,他不知有多久没过过生辰,这一次居然还是徒弟仔记下了生辰亲自煮长寿面。嘶,不太好意思。

从前的长寿面总是西风横笑煮,每每他们两的生辰,西风横笑总是满脸不乐意,自己却起了个大早给师弟煮长寿面,端到面前时还不忘不痛不痒地来一句“生辰快乐,快点吃。”自己却又坐在那巴巴的瞧见师弟吃完了面才悄悄走开。千金少早快忘了师兄煮的面是什么味道,却至今记得他早上被香味吸引溜进厨房,“师兄原来记得我的生辰嘛?”他故意逗着西风横笑,西风横笑念着他是寿星,不和他过多计较,顺手拿起一个鸡蛋,故意敲得极用力,落在了锅里。

“师兄今天是我的生辰,我去带师弟买酒咯?”千金少看着不理他的西风横笑,故意说道。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一碗长寿面便被用力地放在了面前,千金少十分担心碗会不会震碎。

而后,听到西风横笑义正言辞到“不可以!”可说归说,千金少还是会伙同风逍遥在吃完面后溜走。

五月的日照在路上,晨光熹微中,远方都泛着光。千金少与风逍遥小跑着,像是要奔赴希望般,却只是年少的顽皮而已。日光映照着两人的脸绯红,可笑声却在老远便能听到。风逍遥乐着大喊到“师兄!生辰快乐————!”

“好!”

 

千金少出了神。万幸,风逍遥还在这,自己的徒弟也在,万幸。

风逍遥听到师侄脆生生的声音,看着千金少极其郑重地道“师尊...生辰快乐...要年年平安!”

“师兄啊,生辰快乐!”

纵然曾经已然如大梦一场,年少无可追寻,他也带不回在希望中迷路的西风横笑,在雨夜吞败的西江横棹。但还好。他看到了戚寒雨,在他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桂花树下的三个师兄弟,永远年少,眼中永远有真挚与光。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少年,永远都在。

世间路坎坎,愿他永远平安喜乐,手中刀刃永远向上,得以劈开黑夜,见天光乍破。

评论(2)

热度(19)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